回头草

未亡人

一切都是从白衣服的带了个红衣服的回到黑衣服开的客栈的那天说起。




客栈开在绿洲边上的沙漠里,根本不像是会有生意的样子,所以那白衣服的自从误入之后便死乞白赖地一住下就不走了。




黑衣服的神色淡然,对什么都不为所动,无欲无求的样子,世间聪明伶俐的人都是会有欲求的,所以这人八成是个呆子。




白衣服的在客栈里四处乱窜,安置采购的东西,翻箱倒柜,找干净纱布包他的手,带着十足的活力,像个猴子,只不过没有上下窜跳,因为他恐高。




红衣服的是昏倒在离客栈几里地远的村镇鸡圈边上时被来采购食品的白衣服一厢情愿救下来的。他被白衣服的泼了一脸沙漠里最为珍惜的生命源泉之后悠悠转醒,并没有对为了把他从鸡爪下拽出来而被狠狠啄破了手的白衣服表示丝毫感谢,只是不声不响地抱着昏倒时也没有松手的剑坐在客栈的门槛上,脸上带着比黑衣服的更空无一物的呆滞。




白衣猴子觉得同样是面瘫,黑衣呆子只不过是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漠然,红衣服的家伙却好像是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呆滞,不像人到像是块木头。








红衣木头不知道是饿了几天又晕了几天后被救回来的,虽然浑身都透露出想要离开的气息,但到底因为体力只能支撑他走到客栈大门那里所以暂且留了下来。




夜晚,黑衣呆子依然日复一日地倒腾他酿的那些酒,红衣木头进了些食后继续回到门槛上坐着,却不像是在看那低垂在泼洒浓墨般夜空的星点。




白衣猴子取了两坛酒,想和那位还没说过一句话的木头增进一下了解。他把酒递过去,红衣木头轻轻摇头表示拒绝,他不放弃地打开塞子把酒香在对方面前晃来晃去。




红衣木头终于把眼睛聚焦在白衣猴子身上,开口道:“我必须保持清醒。”




“你不是哑巴诶!”之前木头一句话不说尚且不能浇灭白衣服的热情,得到一句回应,他便更是理所当然地开启了即使得不到回应也自得其乐的对话,仿佛只是因为他想说。




“保持清醒干什么呢?现在这乱世还不是难得糊涂啊。”他收回酒自己喝起来,也坐在门槛上靠着另一边的门框跟红衣木头叨叨,“不过看你像是个 武功不错的,难道是准备投奔戍边军队打突厥毛子?没用喽,朝廷也不想打,这么多年就因为他们的牧草不足就非要攻打汉人夺取食物,你说说这是什么理呢!”




这个客栈,那黑衣呆子也不是个话多的,只是非常善于倾听,会在对方合适的话口嗯嗯啊啊地回应一下,白衣猴子从沙漠里摸到这个客栈也有几个月了,不知是实在憋的还是这批新酿好的醉生梦死格外的香,似乎今夜对着另一个连回应也鲜少给的陌生人,他特别有倾诉的欲望。在两罐桃花酒都见底准备去开第三罐时,他已经讲完了自己的故事。




他本是个武将世家的少爷,父亲因为手握兵权作了莫名其妙的权益斗争的牺牲品,他当时也年少无知,多亏认识了个智慧无双的朋友,好一番勾心斗角后报了仇,子承父业,年纪轻轻做了戍守边境的将军的副官,又带着自家的子弟兵,一时间风头无两。可惜江山换代,新登基的皇帝既不喜欢他那被前任皇帝重用的朋友,也不喜欢备受将军重用士兵拥戴的他,一边将他那朋友贬官至西南的蛮夷之地,一边找各种借口调走了他的子弟兵换了些零零散散的病弱和老兵油子。突厥连连进攻,疲于迎战的军队又被贪官克扣粮晌,自然是打不过的,抵抗了几日,城破,将军力战而亡,士兵有的战死,大部分降了逃了,他本想随将军而去也算死得其所,却又偏偏被仅存的几个家兵护着活了下来,只能被敌方首领俘虏又放回去报告战败的消息。白衣猴子也有消沉的完全没有活力的时候,受尽屈辱,却想着捡了一条命也好能最后去看看老朋友,城破前几日还收到兜兜转转寄到边疆的信说他的老朋友在那瘴气弥漫的地方生了病,没想到回中原后得知老朋友恰巧在城破那日病死在那片穷山恶水之处。




“其实我能活下来被流放在这里多亏了我妹妹,她求她的夫君富商雷家的少爷替我上下打点减轻了我的处罚,只要不回关内不投突厥便是自由之身。我妹真是极好极好的。”可惜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起身去取酒了,错过了红衣木头唯一的眼神微动。




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喝着第三坛酒,白衣猴子便又开始给木头介绍这家客栈。越是醉,他的语速越快,像是担心这醉生梦死真能让人把什么都忘了,所以要在还记得的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就算没人听,没人在乎,至少星子知道,至少沙粒记得。




他说黑衣服的在这里开了好久的客栈,一直冷冷清清,这半年来,可能因为战乱,连他的几个常客也不来了。白衣猴子嘲笑黑衣服的呆,说他还开着店不肯离开只不过是为了等一个欠了他许多酒钱的熟客。再往后便是越发絮叨的喃喃,什么呆子告诉他那个熟客也爱穿白衣,巧了,他的那位老朋友是个爱穿黑衣裳的,只不过要比这呆子穿着倜傥许多。白衣猴子的嘴巴一张一合渐渐没了声音也黏住了,歪倒在地上,可能是醉了,可能是睡了。




黑衣呆子停下手中的工作,轻轻把白天猴子从村镇里带回的没处理完的桃花收起来,走到门边想把白衣服的拖回他自己的房中,红衣木头沉默地搭把手后又坐回门槛上。


“等你乏了回房睡觉,烦请帮忙关上大门。”黑衣呆子嘱咐道。


红衣木头点点头,却在呆子准备离开时突然出声:“你在等谁?”


“他是个将军,总来喝酒,从来不给我酒钱。”


“一直等就能等到吗?”


“总要等的。”黑衣服的平静地回答离去,不打扰木头再次陷入沉默。




第二日,黑衣呆子醒来,天已大亮,去开店门,却发现红衣木头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和昨天同样的姿势坐在门外,眼神不如之前清明,似是困极累极却死撑着一样。


“可是住得不习惯?”


红衣木头起身掏出一把碎银放在黑衣呆子手中,声音带着久不开口的沙哑有些羞赧地道歉:“对不起,我只剩这些了。”


黑衣呆子正要答话,却见白衣猴子风风火火地从后院冲进来,手中抓着一只气息奄奄的鸽子,大叫着:“小米汤小米汤有没有?”


“就在厨房,昨天剩的。”黑衣服给他指指,“从哪飞来的,累成这样。”


“长安,”白衣猴子把小米粥盛在酒碗中放到歪斜地勉强站在桌上的鸽子面前,取下他腿上的信,“我妹妹寄来的,还是加急信呢!”


黑衣呆子看猴子与鸽子都没什么事了,便转身走向还杵在门口的木头告诉他所给银两远远多于客栈的住宿费,却听白衣猴子又大叫道:“诶呀!睦胡镇居然死了四个胡人,我说我昨天去采购的时候好像听见他们在议论什么。啧啧啧啧,死状惨烈,仵作指出死者似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尸体初无任何伤痕,遇风沙则遍体发黑,故难以判断凶器。”而后他看到的文字似乎让他顿了一下,接着兴奋地跑到门口对两人说道:“朋友们!此案受到了朝廷极大的重视,由于官府一筹莫展,我妹妹说我要是能率先找凶手并且缉拿在案,我就能戴罪立功,结束我的流放生涯了!”说着又赶忙向黑衣呆子解释,“当然我不是说这里住着不舒服,只不过确实闷,而且你看着沙子把我脸都给磨粗了,还怎么靠脸吃饭是不是!”


黑衣呆子并未对这个消息有太多反应,只是略一点头,继续与红衣木头的对话,“这些银子够在这里住一个月的,不过我看你是准备离开了?”


红衣木头此时的目光却在满脸兴奋之色的白衣猴子身上,停顿了一下便对黑衣服的说道:“那我就再住几日吧。”


黑衣呆子点点头,虽然觉得奇怪,但开客栈这些年,又有哪个客人不奇怪呢,便走回桌边坐下,看着白衣猴子热情高涨的对着信件琢磨,丝毫不像酩酊大醉后初醒的样子。


“没问题,这种案件绝对难不倒我!好歹我也是当过名侦探的男人!啊这个死者我听说过,欺男霸女,仇家特别多,不过跟他有仇的人应该没几个有胆量有能力杀他的......”他摸着下巴停了下来,似乎陷入深思。


红衣木头虽说不走了,却也没有走进屋子的意思,依然是倚着门边坐下了,只不过不再望向大漠深处,而是聚焦在白衣服的身上,认真听他分析案件,此刻对方停下来思考,他也不出声打扰,脸上依然一片虚无。


“其实,这个凶手还算做了件好事,”过了一会儿白衣猴子开口道,“这几个死者都是常在镇子上横行霸道的,实在死不足惜。唉,只因为他们是胡人,打不过便只能让他们住在汉人的地盘上,欺压着汉人,还要为了民族和睦,既不让他们受到约束,还要为他们伸冤报仇。”说着他颇为不忿,“那些村民是绝对没有那个胆子杀这些胡人的,不然也不会白白受了这么久的气,我看呀没准是个外来的大侠行侠仗义。至于这凶器,着实奇怪了些,哎呀不管了,我先去镇子上问一问看有没有人见过什么陌生人。”


白衣猴子说到做到,起身便往外走,路过门口坐着的木头,惊讶地发现昨天竟没发现木头怀里一直抱着的剑成色相当不错,蹲下身仔细观察,想伸手摸一摸却又惮于红衣服的神色,只得眼巴巴地赞叹:“这剑真好啊!”


“还没出鞘你就知道它好?”黑衣呆子不太信的插嘴问道。


“有人用心做了这么绝顶的剑鞘,包着的绝对是把好剑,你看这剑鞘上的两颗宝石,像眼睛一样灵透,显得整个剑都像有呼吸了。能不能借我试一试?”


“对不起,不能。”红衣木头干脆地回绝,浑身那股原先因为疲倦而渐渐缓和了一些的警惕气息又重新绷紧了。


“没关系。”白衣猴子豁达地起身,“我原先也有把好剑,祖传的,可惜定我罪的时候就被没收了。诶,老板,我又去镇子里你要不要我带些东西啊?”


“花,还是花,你昨日带回的太少了,不够酿酒的。”黑衣呆子回答道。


“昨天我是因为拖着个人,实在没手拿了。”白衣猴子说着突然又回屋中取什么东西,“你酿这么多酒,不如我带些去镇子里换些食物,毕竟咱们这里多了一口人嘛。”白衣服的解释是因为黑衣服的把他手里拎着的酒坛拦下来了。


“别拿醉生梦死,其他酒随你换,醉生梦死只能在这里喝。”什么也不在乎的呆子态度突然坚决起来。


白衣猴子只好放下,抱臂不服气地哼一声,也没拿其他酒便出门了。






白衣猴子追寻的答案不在镇子里,他意识到这一点是等回到客栈后了。


客栈门前的黄沙上躺着七具人尸,八匹马尸,搅和着尸体们生前吐出的血,配上血色残阳,竟有种凄厉的美感。他脑子发懵,莫名地想问为什么多了一匹马,一阵卷挟着沙尘的风刮过,露出被强大内力震得埋在土里的另一具尸体,随后尸体便在白衣猴子眼皮底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乌黑。


门边依然杵着红衣木头,衣袂飘飘,宝剑出鞘,此情此景颇似夜叉。那果然是把好剑。


屋内的桌边依然坐着黑衣呆子,仍然是淡然的样子,只有走得足够近才会发现他紧紧握着酒碗的手发白而微微颤抖。




“这些...这些马贼确实凶悍,我若知道他们今天会来,就不会离开了,多亏...多亏你在。”白衣服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想请你帮个忙。”红衣木头突然倒在地上,痛苦万分地蜷缩着,白衣猴子想去扶他,被他摇头制止,“别过来,不安全。”他努力挪动身体,想让自己的声音可以被白衣猴子清楚地听到又不需要离得太近,“你之前关于凶手的推理都是对的。我是你要缉拿的人。只是我请你告诉官衙,这是武林的事,让武林的几大派掌门来处理。”


“武林?”白衣猴子家虽然世代习武,却是向来为将为官的,未开侠骨也不参与武林之事,事实上知道侠骨法宝这些新武侠概念的也只不过这个国家东部南部的一片区域罢了。


“请你先寄信出去,给清源,给宣武,给峨眉,还有苍穹,告诉他们,他们追捕的妖人在这里,必须由他们来处理,官府的人若是不放心,也可以来亲眼看我被处决,只是一定要武林的人来。之后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请,求你了。”也许是因为疼痛,也许是急切,木头的声音变得尖锐,仿佛一声哀鸣。






等白衣服的忙活着用刚恢复体力的鸽子寄了信,等黑衣服的端上一盘小菜,一碟花生米,两坛清酒,等红衣服的似乎能够从地上站起来面色如常地第一次坐到了桌前,三个人在烛光的昏黄下面面相觑。


“这把剑,叫混元剑,我用自己的侠骨祭剑,让它拥有了终极形态的能量,自此我与它的生命力和魂魄便是共享的了,我依附着这把剑活着,每隔一段时间这把剑又要控制我杀人获取更多力量。它一旦杀人,必然会杀光在场的所有人,不管好坏。这也是我第一次被迫用它时才发现的。后来我发现,如果尽力,是可以和剑争夺一部分自主意识的,至少可以在必须杀人的时候,避开无辜者,去杀为恶者,所以那几个胡人死了,所以这些马贼死了。”红衣木头沙哑着嗓子解释,他话说得很慢,像是不太习惯给人解释,又因为万千线索太过复杂,很难向两个不了解武林纷争的人说清楚,其中一个人甚至从未习过武。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你的家人呢?就没有解决这把剑的办法了吗?”白衣猴子听得眉头紧皱连连发问。


红衣木头发出一声仓促的短笑:“我的家人,都死在这把剑下。”他看到白衣服的和黑衣服的脸上露出了惊恐,又笑道,“我父亲,死不足惜,是他逼我祭剑的,拿我妹妹的命逼我,谁能想到,我醒来后便因为武林各派趁我教教主死亡少主昏迷教众叛逃之时偷袭元教所以拔剑出鞘,却由于不能控制而将她和她心爱的男子也误杀了呢。我扔不掉这把剑,也杀不死我自己,只能寻找人烟稀少的地方,我原本打算着,是走到大漠深处,自生自灭的。可还没走到,就晕倒被你给救了。”


“可是,你不是已经能控制住杀死的目标了吗?”黑衣呆子问道,“今日你与那些马贼厮杀,我也在场,却安然无恙。”


“这种控制不过是饮鸩止渴,是以缩短杀人周期和损伤我自己为代价的,而我的身体越被削弱控制力就越差,也越危险。”他扶着桌子起身,“所以我今晚会在外面,尽量离你们远些,你们锁好门。”


“等等!”白衣猴子急切地冲到门外想拦住他,“可这都是这把剑的错,你走吧,你待在这里会被他们抓的。”


“杀人毕竟是要偿命的,即使没有拿这把剑之前,我也杀过不少人,现在想想他们也不一定都是该死之人。更何况,我让你通知的那群武林掌门中有人能杀死我,此时,死对我来说才是解脱。”




一群名门正派的掌门高手神色愤怒地站在一边,从他们的轻染灰尘的衣着可以看出他们一路赶来,颇为辛苦,而他们中大多都是年轻人,想来老一辈的高手都牺牲在那场讨伐元教的战役中了。另一边站着的是神色严峻的带刀捕快,带着不信任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武林中人和站在他们对面的红衣木头。白衣猴子没有站在捕快之中,而是和黑衣呆子站在离红衣木头更近一些的这边。




红衣木头向着武林中人那个方向走去,却收到了一片惊恐的喝止。


“不要过来,大胆,你想干什么!”武林中人皆敛声思量着见机行事,一个浅绿袍的青年勇敢又莽撞地开口。


木头看着人群中一个个年轻气盛的侠客,突然恍惚以为自己还是在那个侠考的初夏。


“苍穹派掌门可在?”他搜寻人群,却没见到那个蓝色身影,显得微微有些急躁,“他不在,你们是杀不了我的。”


“还是这么猖狂!”还是那个浅绿袍的,后面的话却被一个比木头记忆中阴沉许多的身影打断了。


“你找我做什么?”说话的人身上穿着比清朗无星的夜空还要深重的蓝袍。


“岳掌门,”红衣木头拱手行礼,一直在人群中找寻的双眼此时却低垂着看向地面,行礼后便双手将混元剑举到对方面前,“请你来处决我。”


苍蓝袍的青年沉默良久,似乎将很多话都收在薄唇后,深吸一口气后只吐出一个词:“解释。”


“具体的,我死后他们会告诉你们,”木头指指呆子和猴子,“你只需要知道这世上只有这把剑才能杀死我,而只有和我有过侠骨内能接触的人才能手握这把剑不被伤害。所幸是之前中毒,岳兄为了让我能够化解解药,催送了一些侠骨能量到我的体内。”木头耐心地解释,终于抬眼与苍蓝袍青年对上。


“你别以为我还会心软,你屠杀了大半个武林。”


“师兄,我这辈子就是被太多次放过,救过,才造了这些孽,所以请师兄动手吧,杀了我,是为武林除害,苍穹便能如师兄所愿成为武林第一大派了,师兄也能作武林盟主,这又是武林的福分了。神农玉碎了,我也没什么能补偿师兄的,如此,希望师兄得偿所愿。”


“从来没见你如此油嘴滑舌,”苍蓝袍青年想轻蔑地一笑,却从眼角淌出一行泪,他借着伸手去拿面前的剑用衣袖拭去,“谁说我就得偿所愿了,你欠我的你还不清的。”他拿起剑,身后的人连连后撤,给他二人身边留出了足够的空地。知道得到了他的应允,红衣木头绽开笑容,那是这根木头身上第一次呈现出这么开怀的笑,浸满了眉眼唇齿。






七月七日,秦欢于大漠伏法。沙漠多豺狼鹰鹫,尸体无需运回中原。白元芳将功抵过,重获朝廷允许的自由之身与武林各派的重金奖赏,他将这两个奖励换了两把剑,一把是白家被没收的那把祖传的宝剑,一把是朝廷与武林争议许久归属权的混元剑,他把混元剑按着秦欢告诉他的方法熔毁。


七月九日,青年才俊中名声最盛堪任盟主的岳昊从苍穹派消失,年长弟子宣布成为新任掌门。


七月十日,岳昊出现在大漠客栈。


七月十五日,白元芳回到大漠客栈。




从今往后,沙漠里的客栈有一个黑衣服的老板,有一个白衣服的名侦探,还有一个淡蓝衣服的少侠。




“你说,当一个人心中牵挂的人都离开人世了,这个人是不是也算死了呢?”


“心都挖空了,活着死去又有什么两样?”


“要不要来坛醉生梦死?”




































所有在场的人都忘不了行刑时,干燥炎热的沙漠出现了蜃景,这不稀奇;稀奇的是蜃景中的那两个 青年怪异的装扮:一个短发微须,身着黑色些许发亮的短衣,一个头上包着怪怪的布片,还伸出一截在面部投下一片阴影,让人差点注意不到遮挡在他双眼前的透明圆片。他们边走边聊,笑容险些压过了沙漠夏日的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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